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江苏扬州:六封家书,读出空战英雄的“纸短情长”

2021-03-30 09:01:22信息来源:作者: 姜涛阅读:
        这两天,在抗美援朝中首批参加空战的“空中十勇士”之一——吴奇烈士的儿子吴中直,带着家人去丹东烈士陵园给父亲扫墓,他要赶在清明前去看望父亲,虽然家乡高邮已是油菜花灿烂时节,而北国却还春寒料峭。
参军离家5年,才寄回第一封信
        3月22日,在吴中直临行前,记者特地来到位于邗江区方巷镇的“吴奇家风馆”,这是吴中直历时多年苦心收集整理资料,直到2020年才建成布展的展馆,2021年春节对外开放,参观者络绎不绝,已成为红色家风宣讲地。在展馆中,记者看到了已经泛黄的6封家书,纸短情长,家国情怀跃然纸上。
      “父亲自参加新四军到在抗美援朝战争中牺牲,一直没有回过家。1944年,父亲去参军的时候还是一个孩子,17岁,个子也不高。”吴中直说道,“后来长到多高,奶奶也不知道,我也只能凭照片假设,后来在空一师档案里,我才看到父亲当年的体检表,身高172厘米,体重53公斤。”吴中直说,当时看着与父亲有关的记录,自己满眼含泪。
      “父亲从参军到牺牲总共只留下6封家书,封封珍贵,真是‘家书抵万金’啊!1948年10月29日,父亲从沈阳寄回了第一封家书。”吴中直说,收到来信后,奶奶号啕大哭:儿呀!你走了快5年了,你还活着……你还活着……声声令人心碎!
        这封信的内容非常简单,由于部队纪律严格保密,只是报个平安而已。
        与众多飞行员家庭相比,吴奇的家庭要特殊一些。早在吴奇参加新四军之前,吴奇的爸爸与爷爷先后病逝,吴奇走后,家里只有奶奶和妈妈相依为命……
      “向西南方向,西南方向是祖国……”
        1951年9月25日,中国空军参加抗美援朝战争,展开了中国空军史上的大规模作战。10月5日,吴奇所在的部队先后出动战机42架次,与敌在清川江桥东南上空激战,吴奇击伤敌机一架。
1951年10月16日,吴奇参加了最后一次空战。
      “岳昌明,岳昌明,立即拉升,你已被三架敌机包围。”耳机里传来吴奇的声音,战友岳昌明拉升到7000米高度后,两架敌F-86立即尾随,吴奇见此,急忙开炮,意在火力阻隔,只见一架敌机拖着浓烟急速下滑……岳昌明脱险了,可吴奇却陷入敌机包围中。
        吴奇射出三发炮弹后被敌机子弹击中,胸部中弹,吴奇一手捂着流血的胸部,一手紧握操纵杆,强忍剧痛向敌机冲去。敌机被这突如其来的撞击吓得慌忙逃窜,当吴奇拉动上升操纵杆时,被打掉机尾的战机已无升力……
      “回国、回国,我要回国。”无线电波里传来了吴奇微弱的声音,在塔台担任指挥的师长大声喊道:“吴奇,吴奇!蹬左舵,左舵,向西南方向,西南方向是祖国、是祖国,东经116、北纬41度是首都、是北京……”
        经丹东市浪头镇基干民兵昼夜搜索,第三天中午在兴开岭东北方向约5公里的山坡上找到了被击落的战机和吴奇的遗体。战机水平翼脱落、尾翼被打掉,机身已完全被打坏,鲜血凝固在机舱,染红了周边的土地。民兵撬开人机界面,座舱内吴奇头部半倚着操纵杆边沿,右手大拇指仍按着机关炮的按钮,左脚蹬在舵上,似乎还有着一往无穷的战斗力量。人民崇敬英雄,三个民兵将外衣脱下包裹着烈士的头部、身躯……
         母子两地书,家国情怀跃然纸上
        在“吴奇家风馆”的展品中,最感人的莫过于吴奇和母亲的两地书了。
        一天,吴奇正在上海机场训练,通讯员将一封书信送到吴奇手中,原来是吴奇的奶奶去世,妈妈来信告知,信中说:奇儿!你现在是一名军人,也是空军飞行员了,是有能力处理好忠与孝的关系的,妈妈想说的是,自古成大事者,都难免要经受忠孝难以两全的考验。其实,对父母的孝,对奶奶的孝,与对祖国的忠并不矛盾,这种忠是更大程度上的孝。孝有多种表达方式,并不是说你长期守在妈妈、奶奶身边就是孝,当你对祖国尽忠了,也就是对奶奶和妈妈最大的孝。你现在是党和国家的人,不仅是奶奶的孙子、妈妈的儿子,也是全国人民的儿子,你要尽的孝是对全国人民的孝,大孝。当你保卫祖国和人民的生命财产安全时,也就是为她老人家尽孝了……
        看完信后,吴奇站在窗前,想了很久,他拿起笔,给妈妈写了一封信:祖母在寿终前没有能看到我,这是一件很对不起她老人家的憾事,我只能在远远的上海怀着悲痛的心情悼念她老人家了。照理是应该回来料理一下丧事,可是敌人时刻还想来偷袭上海,我负有保卫上海人民安全之责,故不能回来,请原谅,不要骂我不孝之子,或生气说共产党不讲情理等。那就错了,今天共产党是讲情理的,并不是不叫我回来,而是我觉得保卫上海几百万人民的安全更为重要,不应该回来。
       据吴奇生前战友宋亚明、张洪清回忆:那天,吴奇看完信后,哭得非常伤心,吴奇哭着紧紧握住他们的手,不知道应该说什么是好,一边是奶奶去世,一边是部队战备执勤,面对“忠”与“孝”,他选择了国家利益至上。
烈士简介
        吴奇,江苏高邮人,1927年出生,1947年加入中国共产党,1944年进入新四军抗大五分校知青队学习,毕业后被分配到新四军三师七旅十九团担任军需助理,抗日战争胜利后随新四军三师北上,在秀水河子战役中只身生擒6名俘虏,此后屡立战功。1947年吴奇进入东北民主联军航空学校学习,成为新中国第一代空军飞行员,1950年8月8日参加上海空中保卫战,1950年12月4日随部队进驻安东(丹东)参加抗美援朝空中实战,是首批参加抗美援朝空战的十勇士之一。根据空一师荣誉馆公开的记录,吴奇先后击落一架美F80、击伤一架美F86敌机。1951年10月16日,吴奇烈士在空战中壮烈牺牲。
通讯员 薛丽华 记者 姜涛